我叫杨世贵,是四川省芦山县太平镇大河村的一位村民。2013年4月20日7级地震发生时,我正在百里外的映秀镇与老战友一起参观震后新区。地震猝不及防,唯有乐观面对,我作为雅安市乡村摄影协会的会长,自此拿起相机,一边投入村里的重建,一边记录震后这一年村里的变化。摄影/杨世贵 编辑/王崴 邹怡
得知地震的消息后,我和战友们立即从映秀赶回雅安。从雅安进山的路上,救护车、摩托车、私家车、军车、装载了挖掘机等设备的重型卡车在路上来回穿梭,狭小的山路一时间水泄不通。一辆面包车司机也是从外地回家的芦山人,好心的他让我搭了个顺风车,车上的我归心似箭,心急如焚。
回家最后的10多公里路全部在峡谷中,快到家时,路上已经完全被滚落的山石堵住了。同行的人都建议我第二天天亮后再继续赶路,但因为不知道村里情况如何,我还是决定当天赶回去。于是,我们冒着危险,借助着手机屏幕的亮光,翻过巨石,继续前行。
我在当晚12点回到家里,看到家人都平安的时候,悬了20个小时的心终于落地。整个晚上,我们都烧着篝火,围成一圈坐在一起。那位背红书包的女孩已经被这次地震吓到了。
左边是2013年2月10日,六哥在我家房屋前拍的照,右边则是震后第二天,我家完全裂开、不能再住的房屋。但老伴还挺乐观,她说:“还说稍微改造一哈,这哈你可以重新设计新的了,还刚去看过人家的新房子,我是不得管你(怎么设计)的!”
部队帮我们用彩条布搭建了临时住宿区。我们村的村民们自发地集中到一个点,一起做饭。震后的某天晚上,邻居们围在一起用汽油发电机看新闻,了解其它地方的救灾情况。这个时候地震刚发生没多久,交通还很不稳定。
这是村里的临时救灾帐篷,前面的纸板上写着村民们对部队官兵以及志愿者的感谢,背后则是赵家坪塌方区。
地震发生后,村里都是几家人聚在一起做饭吃,这家提供点大米,那家从地里摘些菜来,我们管这叫做“大锅饭”,好像又回到了几十年前的大集体时代。看见我拿着相机,正在洗腌菜的这几个女娃娃和小孩子都围过来,要求给他们也来一张。
4月30日,村上欢送前来支援救灾活动的部队离开。重建,要开始了。
这位神情无奈的老人叫何福佩,今年80岁,和老伴一起生活,地震时他家的房子几乎全部倒塌。我们村多数的民房都需要重建,通过县、乡(镇)或村评估后,村民们以户为单位可以得到两种补助,一种是5000元加固维修补助,一种是2.6-3.2万元不等的重建补贴。但是盖一座传统木结构民居需要大概10万元的木料钱,有些贫困户还得四处借钱。
大河村大房子组的何培群家有一儿两女,儿子毕业后,她和老公还一直省吃俭用供两个女儿在雅安读高中。震后他们的房屋几乎完全垮塌,但为了省下重建补助作学费,他们自己在原址修缮屋子。由于重建的房屋质量较差,最终垮塌,夫妇两人被埋在废墟下,幸得村民及时发现,将他们救出。图为两人把垮塌下来的房屋和木材全部收集起来,用蓝色布罩住。 孙跃琼/摄
2013年夏天,我们还在晚上为村民放电影,丰富村里的娱乐活动,缓解紧张的情绪。这个活动大受欢迎,每天晚上都至少有30多名观影人,如果在太平镇上放映,甚至可达上百人。6月到8月,我们在大河村以及周边几个村子的数10个放映点奔走,有时放放舞蹈光碟,有时看坝坝电影(即广场电影)。
2013年11月28日,我家的房屋在修建当中,属于原址重建。
2014年2月28日,地震后,大河村在河滩地上规划了一处集中安置点,把20多户有地质隐患的人家安置到山下。安置点的村民自建房时,很多邻居都赶过来帮忙“扯房子”。
村里人早已经习惯互相帮忙。事后,主人家一般会请大伙儿吃饭,我们管这叫“九大碗”。
按照我们村的习俗,主持上梁仪式的人必须给木匠师傅敬酒、唱祝酒歌,第一根梁上得贴一张红色纸条,上面有“紫微高照”四个字。紫微在七政四余里面表逢凶化吉,逢吉更吉。如果是当地的天主教徒,会写“万有真源”四个字,据说源自清康熙皇帝御选颂赞耶稣基督的诗词。 何茂华/摄
政府要求村民在今年年底前完成房屋重建。很多木料补贴必须要按时修完了才能拿到,所以现在家家户户都在赶进度,普遍完成了70%。到今年7月份,大河村的新房就差不多能盖好了。4月27日,我家的房子举行上梁仪式,等7月装修完成,就能乔迁新居。
雅安市乡村摄影协会成立于2012年8月13日,其成员都是本土农民,在务农之余拍摄身边的真实生活。本组照片正是由协会会长杨世贵在芦山地震后坚持一年影像记录的成果,希望为更多人讲述一个芦山本地村民眼中的“灾后重建”。特别鸣谢:联合国教科文组织 雅安市世界遗产管理办公室 山水自然保护中心 乡村之眼公益影像计划 华谊兄弟公益基金 芦山县太平镇大河村的全体村民
来源:腾讯网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