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老杨

“爱结不结！操！”老杨怒极，一把将手机摔在地上，似乎觉着不解气，随手又丢出一个酒瓶，酒花崩裂在斑驳的墙壁上，肆意且苍白地绽放着。我撸了一串腰花，伸手用带着肉星的铁签子挑起老杨手机上的坠饰，精巧的小相框上，老杨撅嘴亲吻着媳妇儿的脸蛋，小姑娘佯装躲闪，扭曲着五官，却难掩一脸的幸福。“屏碎了，修得300，天桥下有一家，能便宜30。”我把手机挑到老杨面前晃晃，啪嗒一声甩在桌子上，继续撸我的腰花。
“你他妈就不能给我剩一串？”老杨夺过我手里的腰花，两口进肚，咕咚咕咚把多半瓶啤酒一饮而尽。“服务员！结账！”
我望着老杨，顺手递给他一只牙签，“大哥你好不容易请我吃顿饭，才花了不到100块钱，一共点了四瓶啤酒还让你摔了一瓶，我觉得我有点亏。”
老杨一边清点着菜单，一边叫着服务员打包剩下的半盘花生，俩老爷们花100块钱还精打细算，服务员小姑娘一脸嫌弃地看着我，我报以温柔一笑，礼貌地问道，“给开发票不？”果不其然，我收获了小姑娘一个标致的白眼。
半个月前老杨和媳妇订婚，我帮老杨张罗了一桌席，还算上得了台面，谁知双方父母因彩礼钱最终闹得不欢而散，这半个月来，老杨和媳妇也是吵得不可开交。老杨顿觉所谓的爱情不过是脸上的一个火疖子，别看长得生机勃勃，捅破了其实就是个疤。如果恋爱是两个人的事，那么结婚就务必会是两个家庭的事。其实老杨本性纯良，媳妇家也是个通情达理的家庭，只不过当一切世俗摆上台面之后，谁都绕不过面子这道坎，娘家人嫁姑娘，不过是想要个态度和说法，而钱，则是短时间内最有说服力的证明。
“我这有三万，小旭和宁哥后天能给你齐三万，六万块钱，给娘家人拿去，听起来也好听点，办婚礼时哥几个再想想办法，好好哆嗦这一回，娘家人脸面好看了，以后就是你俩的事了。过日子，你当还是上学谈恋爱呢？将心比心，坡路迈坎涉水行舟，嘴狠顶个屁用？还爱结不结，你这熊样的倒个手贴钱都卖不出去，好好周全你媳妇得了，留着脾气冲外发去，跟媳妇呈什么能耐？”我和老杨走在马路中央，车来车往在眼角里不过是一条光线，脚下的路显得悠长而宁静，老杨说来年就还我们钱，我不觉笑了。丫高中时借我100块钱我没还，如今逢酒必说，我想图个清净还他他还不要，这回我可扳回一局，想还我？让我先损一阵再说吧。
归程路过一花店，老杨翻遍我兜里的40块钱，拎着半袋花生打着酒嗝买了一束玫瑰。恋爱七年来，听说每周一束玫瑰老杨从未间断过，冲这一点，我看他俩分不了。